第149章(2/6)

一个人的手远远而来,面容素净身形清瘦,淡妆白衣,一双清亮的眼,笑容若孩童一般,正低声笑问,“摘星姐姐,要带我见谁?”世晟迎过去唤一声采月,采月听到他的声音,惊惧看了过来,纯净的笑容瞬间破碎,啊的一声大叫,蹲下身子缩在墙角抱了头,摘星忙忙矮下身子护她在怀中,瞪着世晟嚷道,“瞧瞧,这就是你造的孽。”

世晟盯着采月不动,摘星又嚷道,“她是身份低微,可她对你的心诚恳而纯粹,战战兢兢喜欢你那么多年,你既不喜欢她,为何留她在身边?你诈死的时候,为何不将她安置妥当了?”世晟低了头,“她留在我身边的时候,我因肺疾神志昏聩,又自私得想要听她多说说君婼,我死遁的时候,分明将她送到宫中,在陈皇后身边,没想到……摘星,采月知我懂我,我进宫就为接她走。”

摘星抱采月在怀中,“看不出来吗?她如今讨厌你惧怕你,再说了,你被阉割了成了太监,就想着要采月了?你休想。”世晟哭笑不得,摘星说声懒得理你,拉起采月就走,世晟追了上去,“采月的病因我而起,我多陪陪她,兴许能好些。”

摘星不理他,拉着采月头也不回,就听身后世晟朗声说道,“苹香波暖泛云津,渔枻樵歌曲水滨。”采月低着头小声接道,“天气常如二三月,花枝不断四时春。”

世晟湿了眼眸,这首诗乃是他病愈后所作,赠予采月,只有他与采月二人知道。他非铁石心肠,缠绵病榻奄奄一息的时候,采月陪着他,为他诵读他得意时的诗文,回忆往昔的美好时光,果真如君婼所说,采月才是真正能读懂他文章的人。

他离开泸州一路南下远渡重洋,每个月夜,都会提一盏孤灯坐在甲板上,四周海水茫茫,天空的月亮很大,似举手可采,想着因他而疯癫的采月,直到月亮西坠。漂泊两年决意回转,没有刻意躲避元麟佑手下的抓捕,乖乖被逮进宫中,向元麟佑索要他的玉璧,因他有人要相赠。

元麟佑的惩罚出乎他的意料,不过他想,自己对君婼早不若以前,若只是看他们恩爱,倒也轻松。

果真如他所料,帝后恩爱他看得多了,便习惯了,习惯了便麻木了,若二人偶尔一本正经的,他反倒在心中嘀咕,难道昨夜里闹别扭了?难道元麟佑床笫间有不行的时候?心里便有些恶意的欢乐。

若皇后歇下了,他便去陪着采月,采月初始怕他,看他会念诗,又能教她读书,慢慢的便有了信赖,会对着他笑,有时候会扯着他袖子,不让他离开。

世晟叉着两手站在窗幔后,这是皇上的吩咐,不让皇后知道他在。看着为君婼剥莲蓬的元麟佑,心里有几丝得意,这样的日子,似乎不是惩罚,而是奖赏,但是万万不可让元麟佑看出,是以面对殷朝皇帝,他总是哈着腰苦着脸。

皇上掰开莲蓬取出莲子,一点点去了青皮,君婼怕涩,又一丝丝去了莲子外衣,君婼怕苦,君婼又爱吃圆圆的整个莲子,皇上便小心翼翼抽出莲芯,递在君婼唇边小心问道,“可有苦涩余味?”君婼嚼着摇头,“鲜嫩清香,我也为皇上剥一个。”皇上摁住她手,“昨日断了指甲,不许再剥了。”君婼嗯一声,“那我为皇上煮莲子羹。”皇上说好,“多放几块糖霜。”君婼说好,“也不能太多,小心牙疼。”皇上嗯一声又叹口气,“再多的糖霜也没有君婼香甜,若君婼嘴对嘴喂朕,不搁糖霜也行。”

世晟详细记录,听着不觉得什么,写下来一瞧,便觉得牙酸,在旁小字批注曰,天底下最甜腻夫妻。

一错眼珠,君婼已趴在皇上怀里,仰着脸儿问,“皇上,如今秋燥,总觉得脸上起皱,可有皱纹了?”皇上抚了上去,“剥了壳的煮鸡蛋一般,哪有一丝皱纹。”君婼噘嘴道,“早晚要有的,还会腰粗体肥胸部下垂。”皇上笑道,“哪又怎样?君婼还是君婼,朕最爱的阿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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