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(1/3)

那时候,我和爹娘刚从乡下搬到苏州城里。我爹在街边租了一个小店面,卖我娘做的包子馒头点心啥的,生意十分红火。

我爹原本是个读书人,只是因为仕途无望,才转而经商。没想到错有错着,他做生意倒比读书厉害多了,没过多久就攒了第一桶金。

但有钱并不能给他带来最大的满足感。士农工商,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。他无论如何,也想跻身到第一层里去。自身无望,就将希望寄托给下一代。可惜,我娘的肚子不争气,生了我这么个女儿后,就再也没有好消息了。我爹想来想去,决定让我上学堂去读书。

他的如意算盘是:将我培养成当世才女,然后嫁给士官之后,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上流社会。

当时我不过八岁,正是贪玩的年纪,一听要去对着一板一眼的夫子,立即撒泼耍赖不肯去。我爹苦口婆心地对我阐述读书的好处和不读书的坏处,从“书中自有黄金屋”,到“老来方悔读书迟”,只换来我一阵又一阵的瞌睡。最后,还是我娘用一串糖葫芦把我给劝服了。

学堂在太湖边上,先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,据说学识渊博,收徒十分严格。我爹费了老大劲才将我送进去,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跟着严夫子好好学习。

可我第一天进去,就失手把夫子的砚台打碎了,被罚着在角落站了一天。这也不能怨我,书院那些孩子都家世显赫,我一卖包子出身的,进去不被孤立才怪。县官公子听说我要来,一早就拟定了无数套作战计划,带了他手下的马仔天天围堵我。

可怜我字还没识几个,就对学堂这十面埋伏的地方产生了畏惧感,天天上学想的不是怎么识字作诗,而是告饶活命。

那一天,我被县官公子抓住绑了起来,倒吊在树上唱歌,要唱够十首才能下来。第一首还没唱完,我就已经脑充血了,觉得整个人的重心都在脑门顶上,意识也渐渐涣散。

此时,有人把夫子引过来,将我救下了树。那个人,便是陆景致。从此,有陆景致的地方,就有我冯听雨,我俩是焦不离孟,孟不离焦。究其原因,当然还是我害怕被人追杀,所以死命地拉着他好有个垫背的。

面对我这样死缠烂打的人,陆景致应该是很厌烦的。可是他又抹不开自己正义学子的形象,每每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,与恶势力做斗争,结果,直接被其他人排挤到了我这一派。

但这还不是他人生悲剧的终点。

起初我以为陆景致和我一样是寒门出身,家里大概不是卖菜的,就是种地的,却没想到,他竟然是苏州城首富陆家的长子,含着金汤勺出世的贵少爷。相形见绌,我顿时觉得,陆景致的世界于我是那样遥不可及。

然后——我也果决地将他排挤了。我还投奔了县官公子手下,并编造了一堆抛弃陆景致的理由,类似“此人对夫子阿谀奉承,吾所不齿也”、“此人目空一切,极爱炫富,吾深弃之”。县官公子听罢,表示他也忍陆景致很久了,于是欣然将矛头对准了陆景致。

可怜的陆公子,从书院的天之骄子,一下子变成了人人不屑一顾的“伪君子”,还时常遭到同学的捉弄。我虽然事后心有愧意,可无奈势单力薄,只能每每嗟叹一句:既生冯听雨何生陆景致。他遇到我,真是命里的劫数。

我在江南书院一共待了五年,五年后,我爹赚够了钱,决定搬去京城这种人杰地灵的地方,让我得到更深层次的培养。

我走的那年,陆景致已经亭亭玉立,是个标致公子了。那五年里,我们甚少交谈,大多时候,是我避着他,因为心有不安的缘故吧。

最后一天,我在太湖之滨弹先生新教的曲子。那天,是我五年来第一次那么用心地去弹琴,因为想在离别之际,给所有人留下个好的印象。大家知道我要走,也难得安静了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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