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结香(9/11)
这里,也并无多少出人头地的大志。官场上的很多事我还是不大看得惯,或者说我自命清高。”
承锦忍不住一笑,东方自己也笑了:“可是那天我从相国府出来,我想也许我可以不来京城,可以一直住在边陲山野,可以快活地过完一世。然而等到我死的时候,回想起这一辈子,也许什么也没有,就这样过去了。你说,我会不会遗憾?”
承锦皱眉道:“你可把我难住了。世上的人为了各种目的经营算计,外人看去便觉得营营碌碌,好生难堪。”
“正是,我因而疑惑,我过去所想的也许是错的,我所鄙弃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我不懂得它的真义。”东方说。
承锦听他说自己不懂,笑道:“你就为这个苦闷?我还以为你是在朝中受人言语,心中不悦呢。”
“那何至于,岂有被人说说就苦闷的。”东方笑。
承锦道:“你不明白,朝廷各人也有各人的盘算。有许多人便是与五哥不对路,然而五哥在京城时,他们不敢惹。五哥一走,你就成了靶子。言语相欺还是轻的,只怕背地里给你使绊子。你在上京便处处不得力,难免会气闷。这其中关节想明白了也不过是这么一回事,你别以为是自己没做好、没做对。”
东方仰天叹道:“你今天不仅说得对,而且说得好,好得像早就想好了似的。”
承锦被他一说,低了低头,说:“那个……明姬昨天来宫里找我玩,说到你近日有些消沉。我就说……说不如今天大家出来散一散,哪知道她……她突然扭了脚。”她抬头道,“我想大家是朋友,我能解劝的自然就该说一说。”
东方柔声说:“多谢。明姬有时顽皮起来不知轻重,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承锦道:“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。萧相国的事,我那天听到也吃了一惊。其实人生一世便如草木一秋。当其开花之时开花,落叶之时落叶,便不辜负在世一场。”
东方想起那天夜里她站在解语亭里的样子,觉得那亭子的名字真是与她相得益彰,不由得鼓动意兴,赞许道:“你说的是,许多人营营一生,无所建树,便如草木凋落了。我等既活在这世上,当竭尽所能,活得精彩些。”
承锦笑道:“正是这话,孺子可教也。倒让我想起一首古诗。”
东方道:“说来听听。”承锦自己先笑得弯了腰,东方说:“你也不用说了,我看你是要编派我。”
承锦摆手道:“不不,确是首古诗,乃前朝无名氏所作,我念给你听听。
东榆双燕回,
方天透晨晖。
互梳双羽翼,
笨鸟自先飞。”
东方一听就知道她胡诌,故意摇头道:“这诗出律了,作得委实不好,尤其每句首字用得实在糟糕。”
承锦笑道:“又不是我作的,是前朝一本集录上收的。不信你到文渊阁去查。”
东方道:“既然古人能作藏头诗,不如我也考考你。我出藏的字,你来作诗。”
承锦见他这会儿有些高兴起来,也不推辞,一口应了。东方拣着竹枝,望着不远处的一座草亭道:“前人曾写过一首《洗月赋》,其中有四时月象,就用‘一枝残月’这四个字吧。”
承锦略一思索,便道:“一溪散碎云,枝寒叶正新。残更将已尽,月向西山行。”她念完又道,“韵杂了,听着不错就是。硬改了反雕琢得很。”
东方点头:“这不用改,意境很好,只是不像你的做派。”
“哦?”
“我以为你行事总是一板一眼,不会随意的。”
“这个嘛,我倒没想过。”
东方忽然一笑:“也对,你若非循规蹈矩,便是疑神疑鬼、惊慌失措、专喜偷听,还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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